最后是全曲的再現部分(A’),響應樂曲開始那靜謐、詩意的氛圍。“之前抒情、平靜的初始狀態,作為一種基本的心理基調保留在記憶中,而中段部分的新材料,使我們的心理可能產生了更多的運動和動蕩——發生心理上的不平衡感,如今又再現了初始的音樂形象,立刻讓人產生一種‘回歸’感。”。而這種對稱平衡的形式美,帶給了人們一種非常舒適的審美體驗?;貧w之后,柴科夫斯基利用中聲部呼應句的變化,對旋律作了進一步的補充、伸展,將原來的“獨唱”,變成了有對應的“二重唱”,猶如兩人傾心對話般地相互呼應,音樂內容更加飽滿、精致,曲調韻味在一唱一和中此起彼落。較之音樂最初的寧靜,此時充實、豐滿的旋律,足以帶給人們一種聽覺的滿足和心靈深處最向往的優美體驗:因此彈奏時,中聲部的吟唱就要更為強調,合理的安排好指法并貼鍵彈奏,使旋律連貫、平滑。同時,配合主旋律構成一個完整的長句子,使兩者銜接流暢自如。在音符出現較多的時候,注意把握好情緒:旋律上揚時聲音激昂,平靜下來時聲音降落;特別重要的句子說得慢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說得快一點。通過完美的觸鍵技巧,將情深意長的韻味從指尖“流”出來,展現出音樂自然的起伏和依然甜美淡雅的意境。尾聲部分仿佛一支細膩、美妙的晚安曲,用稀疏的主旋律配合色彩斑斕的和聲,描繪出夜幕降臨,人們余興未盡,流連忘返的情景。主題音的深遂飽滿和上方音明亮的質感,制造出兩種音色一深一淺、一明一暗的相輔相成,與低音構成平穩的一個聲部,交相呼應奏出,豐富的音響層次組成了一段迷人的告別曲調。一串低沉吟唱的旋律過后,音樂由低音區向上發展,連續的切分節奏將船歌的律動再一次浮現。最后,音樂結束在漸弱的琶音和弦上。彈奏琶音時,音色更要處理得越漸輕薄,在聲音的消退中高低音的落差逐漸模糊,有一種夢境般的虛無感,模仿出波光粼粼的湖水回歸寧靜,將精致的處理延續到最后一個音符,最后結束的泛音,營造出微弱星光罩著美好夜空的音樂形象,仿佛天、地、人和諧統一的完美。此時,船兒仿佛在星光的伴隨下已經離去,消失在浩淼、朦朧的遠方,留下了一片靜寂的湖面和美好的夜空,人們遠去的同時,還戀戀不舍回頭顧盼……在短短幾分鐘里,《船歌》始終徜徉在似有若無的景象和情緒之中,一種流水般的清涼之感貫穿全曲,它有時低回婉轉,有時生機勃發,在高潮部分又給人陽光普照水面泛出波光粼粼的光芒,又或是大風吹過的浪花飛濺,推動船兒更快地往前走,感受到作曲家內心的波動。在鋼琴特有的音色中,仿佛鑲著銀邊的音符撲楞楞地揮動翅膀,靈動而不乏向上的激越之情一藝術形象的變化多姿,放縱著聽者的神思自由地游移于琴弦勾勒出的無限空問,它喚起了人們心底深藏已久的默契,觸動著心弦,使人忘卻喧囂和塵事的紛擾,享受超然物外、寵辱皆忘的極致體驗。
雖然,柴科夫斯基大部分的作品都撫切著歷史與時代的脈動,充滿了俄羅斯深沉凝重的民族氣質和文化底蘊,抒寫著人類理想與現實沖突交織中的深刻體驗,尤其是他那部對后世最具影響力的《悲愴第六交響曲》,深刻揭露出他深沉又博大的氣質,人們甚至將他稱作為浪漫主義樂派中的“世界主義者”。但這首短巧精致的《船歌》卻反映出了我們一般印象中的另一面,讓我們充分體會到了音樂巨匠細膩又敏感的詩人情懷。《船歌》雖然不屬于那種炫技類的作品,但柴科夫斯基運用多聲部音樂的和聲進行與生動的節奏相結合,配上多樣化的音色,為樂曲添上了色彩的魅力,使得它成為鋼琴史上的經典。我們除了應該掌握多樣的鋼琴觸鍵技術之外,還必須結合自身的音樂知識、情感、內在聽覺以及音樂美學方面理性的理解力等一切東西融入鋼琴表演中。將樂曲由小到大,由局部到整體,由簡單的“部件”到整體的“組裝”來詮釋,從心底悠然地唱出旋律,“往往恰到好處的平衡顯靈般地出現之時,正是演奏藝術達到頂峰之際”。